我有個大學同學去英國留學的時候,交了一個希臘男朋友,感覺是個很有品味的人,晚上睡前天天翻閱Marcus Aurelius寫的《沉思錄》,我一聽大吃一驚,覺得這仁兄真是不簡單,能夠天天拿這本書來研讀,想必是個很有智慧的人。

Marcus Aurelius何許人也?約1900多年前的今天是他的生日,他是羅馬五賢帝時代最後一個皇帝,電影《神鬼戰士》中一開頭的老皇帝,就是以他為原型。他被認為是羅馬帝國最偉大的皇帝之一,不但很有智慧,也是個偉大的思想家,如果說真有柏拉圖所說的哲學家皇帝,我想他當之無愧。

他從小就對探索萬物本源感到興趣,一直想要成為一位像蘇格拉底一樣的哲學家,可是命運安排他走向另一個條路—成為羅馬的皇帝。他是個信奉斯多葛學派的哲人,他的關懷遠遠超出羅馬的版圖,他的志向不在成爲一個萬萬人之上的羅馬皇帝,而是要成爲一個宇宙公民,因爲「廣袤無垠的歐亞大陸,在宇宙不過是一角落;海洋之大,不過猶如一小水滴;馬其頓的埃索斯山,與全宇宙相比,不過塵埃一粒;而此時此刻,在無盡的時間序列中,也只是無窮中的一點。所有一切存在物,都是渺小的,變化著的,無任何穩定性可言的東西。」宇宙的本性操縱物質界時好像玩弄蠟塊,命運刈割生命有如收麥子。「仔細地審視所有的事物,你會看到它們一直在雕萎和變易。也可以說,一直在腐敗和離散,換一個說法,事物的一再形成一如它們之前的一再瓦解。」

我記得我曾經在清大的圖書館翻閱他的《沉思錄》,那是本薄薄、舊舊泛黃的小書,難以想像這是個在兵馬倥傯、四處征戰的皇帝在夜裡沉靜時所寫下的反省,做為一個皇帝,能有知心的朋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,但是他卻擁有不少,直到出征三天前,他們還在一起談論宇宙、神靈與人生的深奧哲理,在羅馬城外,他深情地與朋友一一握手,就像生離死別一樣。他的情緒可能感染了朋友,他們請求他留下自己的箴言。這就是今天我們可以在書架上看到的《沉思錄——一個羅馬皇帝的哲學思考》。多虧他的朋友,不然我們也許就讀不到這本智慧的書——它本來是寫給自己看的。雖然那場戰役最終取得了勝利,但他却在勝利的喜訊中撤離人世。

今天是他的生日,確實值得好好紀念一下,曾經這世界上有一個這麼偉大的領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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